目標七 跳馬迪諾
  
  
  是光。
  
  微風徐徐,從遠方吹過來。
  
  她整理了下黏在臉上的金色髮絲,讓它隨風飄揚。
  
  腳踏在應該可能被稱為地上的固體空間上,一步一步,說實在她沒有實質的感覺,她想,她大底是在前進,那麼就應該是前進。
  
  因為這裡是夢境。
  
  虛無縹緲。
  
  不切實際。
  
  視線所極之處一片漆黑,唯有遠方矇矓的光芒。像是在指引她似的,相當刻意。
  
  或許這可能是個惡意的陷阱,引她這隻飛蛾撲火。
  
  但她沒有多加思考。
  
  因為那是多麼熟悉的氣息。
  
  然後,
  
  她這麼開口。
  
  一如第一次見面時。
  
  「骸。」
  
  孩子獨有得高亢嗓音參雜些許睡意。
  
  澤田綠打了個哈欠,揉揉眼。雖然這是確實是夢境,但現實中的上一秒她真真實實在睡覺。
  
  「喂、骸?」是連線不良嗎?通常當她有意識後,連接夢連結的對方應該可以立即現身才對。澤田綠孤疑地環視了整個空間。沒發現哪裡不一樣後,她開始思考能不能在夢中睡這一回事。
  
  「……別……笨……喂、Uranus!」字正腔圓的標準義大利語被吐出,對方呼喚她很久沒有用的名字。
  
  是名一頭奇怪髮型的鳩尾藍髮少年,他一身乾淨的白衣,寬鬆的褲子。身材偏消瘦,但還沒道營養不良的境地。
  
  綠盯著對方一會,而後帶點猶豫的口氣開口:「是電力不足嗎?」
  
  「……電力不足?」少年沉默一瞬:「不,只是在戒備深嚴的輪船上,而且還是彭哥列所有喔!」越說語氣越顯得歡快。
  
  「喔喔、那麼恭喜還你終於逃脫成功。快來並盛吧,我現在在日本的並盛喔,媽媽非常溫柔而且體貼,菜也煮得非常好吃,骸想來住的話應該也可以喔!」綠完全忽視對方刻意強調的單詞,像個邀請朋友來對方住的興奮感持續發燒中。
  
  「啊啊、彭哥列可是會哭泣的,收了妳這個混帳。」
  
  「才不會呢,彭哥列可不會因為骸而垮台喔,再說我什麼也沒做,骸你太憂天乞憂人了啦!」
  
  「kufufu、這次快點進入正題吧!找我有什麼事嗎?」
  
  少年揚起略帶有惡意的嘴角,笑了笑。異色雙瞳裡刻意掩去所有情緒。
  
  綠皺了皺眉,「不,不是我找你、骸。」她說,語氣中存有疑惑。
  
  
  ※
  
  第一次見到那名孩子,是他18歲那年,繼承首領的那天。
  
  和自己一樣的金髮有些零亂,下一秒,手裡抱著花束的她跌倒了,粉嫩沒有經過修剪的波斯菊瞬間散在紅磚上。
  
  迪諾愣了幾秒才發覺他應該去幫忙的,放下手上的名冊單,順利越過石沏的欄杆,著地後的下一個邁步,左腳絆到右腳,換他摔個跤。
  
  他想,為什麼上帝怎麼總是跟他過意不去!
  
  吃痛地抬起頭來,迪諾發現上方有陰影。
  
  「……沒事吧?」
  
  甜甜軟軟的嗓音說著有些許生硬的義大利文。
  
  迪諾睜大暖茶色的雙眼,再下一秒年幼的孩子伸出手,嘴角彎起,笑起來非常好看。
  
  不知不覺間也跟著笑起來,迪諾從來沒有思考過原來笑容的感染力那麼強烈。
  
  明明知道年幼的孩子肯定不足力氣拉自己起來,他還是拉起那孩子的手,自己站起來。
  
  「痛嗎?」
  
  說到簡單的詞彙,孩子咬字清晰,看來有花一筆時間好好學。
  
  「啊、不、不痛!那妳會痛嗎?」他有些慌亂地回答。
  
  還不到他腰際的女孩子眨了眨翠綠色的雙眼,思考了下才明白他說些什麼。
  
  「會,疼。」
  
  雙臂和膝蓋沾了剛跌倒的灰,女孩子說著疼,卻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如今天明媚氣天氣。
  
  迪諾有一瞬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如果是那個年紀的自己在跌倒之後肯定不會笑出來,而且還露出這種心情非常開心的模樣。
  
  他正努力想怎麼開口下一句話,後腦卻被狠狠砸中。突如其來的力道逼他差點飆出眼淚,若不是眼前有個孩子,他想他當下真的會哭。
  
  「啊、里包恩先生!」
  
  毫不意外聽見自家家庭教師的名字,也只有他會對堂堂加百羅涅十代首領下這種重手──等等、為什麼那孩子會認識理包恩!
  
  「里、里包恩!」
  
  摀著後腦,眼角泛著因疼痛而逼出的淚光,年少的迪諾驚嚇呼喚突然出現的家庭教師。
  
  「你還是一樣蠢嘛,迪諾。」號稱第一殺手的嬰兒睜著黑眼,面無表情損自家徒弟,而後轉向金髮女孩:「好久不見,Uranus,夏馬爾在十代首領那裡。」
  
  「謝謝,里包恩先生!」收到訊息的女孩子朝殺手只的方向前進,跑了幾步後又轉頭過去:「對了,謝謝,加百羅涅先生。」
  
  「欸?不、不客氣!」
  
  迪諾連忙回應。
  
  「蠢馬。」
  
  「喂、里包恩我什麼都沒做呀!」為甚麼又說我蠢了!
  
  「我不是說最後的作業是背下這次來參加的來賓,那孩子也是其中之一喔!」
  
  「怎麼可能背的完,可是有半百個家族耶!等等、那、那麼小的孩子也是!看起來不像呀!」
  
  「所以才說你蠢。」
  
  那是即將成為首領的年少跳馬和那個孩子的第一次見面。
  
  
  ※
  
  「掰掰、明天見!」
  
  綠揮別京子與花,轉向與她們相反的街道。
  
  並盛不大,相比法國城鎮的比例可以說相當小,但基本上供應城鎮所需的東西都有,甚至其全。
  
  而且,走在日本的街道上的感覺和在法國土地上全然不一樣。下午放學時間,清一色的學生制服占滿視線,就好像所謂的慶典那樣,好不熱鬧。
  
  綠不自覺得彎起嘴角。她對現在的生活相當滿意,比夏馬爾帶她四處遊玩時還開心。
  
  在並盛生活邁入第二個禮拜,她對自家附近的生活圈已算了解,完全不必思考接下來該轉哪個彎這種問題,沒有猶豫順著印象走。
  
  然而,
  
  熟悉的洋房附近被一群黑西裝人圍住。
  
  綠皺起眉,最近過得太愉快──她都快忘記兄長澤田綱吉是義大利黑手黨彭哥列目前最有希望的首領後補,伴隨危險的走鋼絲行為是不可避免的。
  
  ──好了,我該毫不在意輕鬆經過呢?還是先找夏馬爾呢?
  
  夏馬爾給予的教育是,生命至上。無法解決的就交給大人,不用在意所謂的自尊心,那種東西等長大之後在慢慢撿回來就好──至於撿不撿的回來這回事夏馬爾完全沒有思考。
  
  要是身在西西里的九代知道夏馬爾的教育方針,說不定會忍不住暗殺不良教師的黑牌醫生。
  
  畢竟,只要孩子走錯了一步,可能會變成凡是逃避的懦弱笨蛋。
  
  幸好,夏馬爾不靠譜的機率相當高,人在外旅行,年幼的綠學會基本的社交技巧和通融的性格,知道什麼是自己該吸收的知識。
  
  ──但是,奈奈媽媽在屋子裡。
  
  這麼想的綠直接選第一個選項。
  
  毫不猶豫。
  
  
  
  「不好意思呀,小妹妹,只有澤田家的人才能進去!」
  
  綠才一靠近,其中一位黑西裝的男人立即前來,熟練的日文夾雜奇怪的外國腔。
  
  「欸!」綠愣了愣,難道這些都是彭哥列的人員嗎?可她沒聽說爺爺會來日本?
  
  她思考要以哪個名義說自己的身分,一聲「快趴下」的緊張腔調抓住下面人的注意。包括澤田綠。
  
  從窗邊跳出一名燦金髮的青年,穿著軍綠色大衣,像動作片一樣誇張的動作,青年甩出長鞭,揮過空氣發出響聲,然後捲起炸彈往空中一拋。青年落地的同時,炸彈爆炸,時間抓的剛剛好。
  
  「唉呀、老大又在調皮搗蛋了!」
  
  「每天都要嚇我們一次!」
  
  「等等、這裡有非相關人員呀!」
  
  「剛才才不是呢!等等、里奧你說什麼非相關人員!」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自家大哥從二樓窗邊探出頭來,一旁里包恩先生不知道說了什麼,澤田綱吉大聲嚷嚷:「你不要什麼都扯到那裏去!」
  
  ──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迪諾,你今天就先住下來吧!」里包恩發話,「小綠,歡迎回來,碧洋琪正幫奈奈媽媽準備晚餐呢!」
  
  「『什麼!』」
  
  澤田兄妹發出驚呼。
  
  「里包恩你為什麼現在才說!」媽媽準備晚餐是20分鐘以前的事了!
  
  見證獄寺隼人多次送醫的情況,綠立馬奔向廚房。
  
  「欸、那是?」
  
  迪諾眨了眨蜜色雙眼,看著嬌小的女孩子背影奔進房屋。
  
  「老大,那是彭哥列的那位小姐嗎?」
  
  「蠢馬,你還是一樣蠢呢!」
  
  「什麼呀,里包恩!」
  
  「老大,你被里包恩先生說蠢了呢!」
  
  「你們這群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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