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Land

　　　　02　開始與結束之鎮

　　就從這裡開始吧！

        粗糙的字跡和斷斷續續的說明。

        薄薄的一疊紙卻藏著無比珍貴的資訊。

        ──這是那座位處偏遠地帶的人拚命留下來的資訊

　　‘4月17日，拉傑家的兩個孩子莫名奇妙失蹤，三天之後在月泉洞穴裡現。’

　　‘5月27日，東邊的夏迪家的小么女和安特特家的傑莫名全身起不明的黑農。’

　　……

　　直到最近的大滅亡。

　　總計9578人死亡。

　　全村12645人。

　　紀錄就到這裡。

　　她蹙起眉，很是不願意地拿起電話蟲。

　　夜貓子要做早班簡直比登天還難。

　　在對方未接電話之前，她打了個大哈欠。拿起放在紙堆上面金屬製的煙斗，習慣性地擱在嘴邊。

　　‘喂、那個毒鬼呢？’

　　很是不客氣語調。

　　她對著沒開燈的空中吐出一口菸。

　　動作甚是緩慢卻極其優雅。指腹輕碰斗杓，暗中仍不掩其眼中冷然的碧綠光芒。視線好像可是穿透似的，銳利無比。

　　‘就是看你閒，給我去！’

　　儘管耳邊傳來對方不願意的長篇大論，她明確的說完一句，讓對方完全沒有反駁餘地的‘碰’了聲，爽快的掛了對方。

　　良久，她依然保持剛剛遠望的姿勢。

　　依然靜靜坐在那裡。

　　從透過窗簾光隱約照出她面無表情，沒有憂傷、沒有喜悅，單單只是張臉。彷彿剛才的氣勢是浮雲似的……

　　遠方，遙遠的東方。

　　日正升起，在一片寂靜之中，萬丈光芒。

　　※

　　羅格鎮。

　　海賊王出生和死亡的地方。又名為「開始與結束之鎮」。

　　作為進入偉大航路的最後一站，自然是有混亂不堪的一面，海賊們紛紛聚集到這裏，鬧事的也就多了。但是作為一個旅遊勝地，這裏一樣有極多的遊人為一睹海賊王處刑之地而蜂擁而來。來自偉大航路的物產魚類，在這裏也是一樣隨處可見。

　　也因此，這裏目前的狀況還是和平靜搭不上邊兒。

　　撘著小船，靠著兩個輪流划動，她們比雨葵的預計還早一步抵達。

　　太陽剛從東方升起，而港口早就有著絡繹不絕的人潮。喝喲聲此起彼落，船員和魚販比手畫腳誇張似的商論價錢，大量的漁船停靠在港口甚是可觀。

　　「……沒想到羅格鎮這麼熱鬧呀！」

　　艾斯忍不住驚呼。

　　雨葵看了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廢話、那可是羅格鎮，海賊王『哥爾羅傑』出生和死亡的地方。何況這裏地理位置極佳，不論是海賊還是海軍，他們要進入偉大航大之前肯定會在羅格鎮補充必備用品。」

　　他們的小木船停在距離港口有一段距離的海面上，雨葵和艾斯都知道──現在根本沒辦法進入！

　　無疑是港口的船擁擠度過高，像他們這種不堅固又小型的小木船……沒被支離破碎已經是很不錯了，再加上一晚趕路下來，雨葵無法保證目前的體力可以再讓她帶上一個人，況且是體格比她大的男性上岸。

　　「艾斯、右邊。右邊有個地方可以讓人上岸，可是，那裡通常是海賊船停靠的地方。」

　　言意之下，那裡是個法權制外的地方。

　　不過，雨葵之所以會將那個位置告訴艾斯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光靠他一個人在海上漂流那個多天，把海王類當主食的人，至少不會蠢到上岸馬上被秒殺。

　　艾斯沒多想，爽快的抓起船槳改變行駛方向。

　　有時候，雨葵還真羨慕艾斯那種傻憨純良的個性，難道他不怕一個不認識的人將他賣了？何況他本人也很愉快承認自己是海賊！

　　「……雨葵，有海軍……」

　　艾斯先是沉默了下，才比了比前方的谷灣。

　　正在陷入自我模式雨葵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如水果硬糖般漂亮的橘眼看了下艾斯，才隨著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一艘比一般軍艦還大艘的戰艦正浮在離羅格鎮東方不遠的海上。

　　雖然羅格鎮上有海軍並不事件令人驚訝的事，但是，雨葵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一大艘的船艦。

　　由於羅格鎮原本是一片因板塊擠壓而湧出海面的海底山脈，綿延萬里，加上千年的風吹雨打，尖的也能變平的，至於未何只剩下羅格鎮這座小島，地質學家判斷是板塊再度翻轉，海底山脈再次沉入海裡，因此，羅格鎮附近的海域地形十分不適合大型船艦進港，否則必然擱淺。

　　「喂你們麼是什麼人！」

　　雨葵都還想好對策一艘小艇便划了過來。船上有三個人，穿著一樣的款式，身上標示著只要不是瞎子看就知道的標誌。

　　海軍。

　　第一瞬間，雨葵只記得用艾斯聽得到的音量說話。

　　「等等你什麼都不要說。那艘船可比一般海軍還不好對付。」

　　說著，便翻起堆了滿是東西的後背包。

　　艾斯雖然在某些地方少了根筋，但他絕不是那種後知後覺型的笨蛋。

　　「船是從岸上過來的。看來他們原本要回去的，結果遇上我們。」

　　艾斯將雨葵沒注意到那段吐出口。沒什麼擔心等著那艘快艇划近。

　　現在太陽也才剛升起，可以說是船隻交匯地帶的羅格鎮此時海面上只有三艘船。無疑的是最佳獲補的時間已過，接下來羅格鎮上才會開始更加熱鬧了起來。可以說是從海上帶來的快樂，從港口由時間依順序蔓延至中心，每天每天，羅格鎮上的居民不知從何時依照這種規律生活了起來。再來才是從外面近來的，不論觀光客還是海賊，也要等到市場活絡起來才能好好活動。

　　而現在──

　　正是那兩段熱鬧時間的縫隙。

　　那艘小艇既比她們倆所搭乘的小木船又堅又固，加上它原本就是用來行動方便的，很快地，海軍很快接近他們。

　　雨葵是不必擔心，但因該擔心的人卻一副理所當然完全沒改變、正常的微笑著。

　　「你們兩個該不會是海賊！」

　　其中一個體型比較削瘦的人問話。

　　他會那麼問是因為羅格鎮除了南方的港口之外唯一可用來停船的地方只剩東方，而東方長久以來被海賊佔據，這是眾人所知道的。

　　所以雨葵和艾斯會被理所當然的懷疑。

　　當被懷疑時，第一件事就是不能惹惱對方。

　　因為一惹惱，對方原本聽得進去的話會變成像河邊的野花，說不定連裝飾性質都沒有的小草。

　　「當然不是。如果是的話，先生你認為我們還會在這裏慢慢的划船嗎？」

　　雨葵文雅一笑，像是輕鬆聊天一般的回答。

　　問話的人將視線移到中間的人，他只是極輕的搖著頭，輕到若是沒仔細注意就會忽略的地步。

　　這之間，從屬地位很快就顯現。

　　而最後面蒙著頭視線不斷散放的人，無所事事。

　　「……說得也是……」較高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在自打嘴巴，眼前的一男一女倘盪盪的，這樣只顯得他們海軍緊張兮兮，為了挽救這份莫名的不安感，他指著羅格鎮東方，也就是雨葵預定上岸的地方，「那裡的海賊已經被清走了，請安心吧！」

　　「等等、你們是鎮上的居民嗎？」

　　忽然，站在最後面的蒙面的人無關緊要似的問話。

　　「不是。」

　　對於那句顯然是天外飛來一筆的一句，雨葵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

　　「我是醫生，來羅格鎮只是為了補充藥品而以。怎麼了嗎、海軍先生？」

　　雨葵笑得一副純良，順便遞上她醫生的證件。

　　其實她可以不用曝露她的身分，不過基於安心作用，雨葵認為她還是被當成「不需要警覺得一群人」。

　　「沒、原本只是想讓人捎個口信，可是妳既然不是鎮上的人，那也就不麻煩妳了。」

　　既然人家都開口委婉拒絕了，雨葵也沒有熱心到順便幫忙的性格，「那麼、海軍先生，我們告辭了。」

　　橘色眼睛看向艾斯，艾斯立刻拾起船槳。

　　他沒開口，眼神若似交流看著他們。

　　※

　　雖然外貌和這句身體的真實年齡確確實實是15歲，但幾乎經歷兩世她而言，事實上，她已經失去了青少年那時期該有的青澀。

　　當很多年以後，艾斯問她。

　　『妳不後悔嗎？』

　　明明知道他在問些什麼，妳仍傻笑裝蠢回問。

　　──後悔些什麼？昨天沒買的特價超回饋的生鮮食物嗎？還是……踏上你家的賊船？

　　七分戲謔、三分調侃，妳瞇起如同水果硬糖般漂亮的橘眼，柔和地，輕輕笑了出來。

　　而他，艾斯，只能一如往常，黑著一張臉，乖乖再問一次。

　　『後悔認識我？在羅格鎮時，是不是不要認識我？』

　　這樣，妳或許不會失去那麼多東西。這是他沒說出來的話。

　　妳沉默了……很惡質、很故意的沉默了！

　　明明知道對方的心理，卻仍那麼做了。

　　接著，

　　──啊哈哈哈！很久沒看到你這表情了、艾斯！

　　──吶、你覺得我會後悔嗎？

　　──果然沒有錯！

　　艾斯繫好繩子，以免小木船飄走。

　　這還是雨葵第一次上岸之後沒受到成群海賊騷擾。

　　不是因為他們忽然受主蒙照從良去了，而是──想搶也沒辦法搶！

　　「喂、妳對這裡很熟嗎？」

　　看見滿片狼籍，艾斯面不改色跟在雨葵身後。

　　破碎的木板、令人感到詭異的污漬……以及安靜的可怕，如果沒記錯的話，雨葵和艾斯只遇到三個人。根據以往，這裡雖然被列為三不管地帶，但可不比南海岸的漁港安靜多少。比起需要受到海檢的漁港，海賊狂虐的東海岸可熱鬧的很，相差下來只是沒有安全保障。

　　已經很久，這裡如此安靜。

　　「嗯、至少在這裡生活了8年，羅格鎮可以算是我的故鄉。」

　　「……妳似乎很開心嘛！」

　　忽然間，艾斯忽然想起在風車村的弟弟。

　　那個笑起來傻裡傻氣的笨弟弟。

　　「嘿嘿、很久沒有回來了嘛！」

　　像是想到些什麼，她沒有預警的轉過身來歪了歪頭。

　　「這麼說來，這是艾斯第一次來吧！」

　　艾斯點了點頭。

　　「走吧、你應該會想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