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與人之子】
人類。
頭一次遇到這個名詞,是多少年前呢?
她不禁瞇起眼細想。看著趴在她膝上熟睡的年幼孩子,化為人形軀體的她,手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孩子添聲柔軟的毛髮。
淺淺的呼吸聲,伴著林間偶而揚起的風。夏日午後,溫暖的叫人忍不住閉上眼,好好睡一下。
山中本無在日中休眠的習性,縱使無事可做,她也能坐在枝幹上,發呆似的鳥瞰山中的一花一樹,三千世界,從來不會讓她感到厭倦。
從大陸移居此地,莫說千年也有一半,遙遠時空的一切恍若一眨眼。
她還記得那鹿群的新生、比她活得更久遠的無名樹、日落前群鳥飛過的軌跡、遠方細碎模糊的浪花聲,從那日以後……從誕生之日,她注定活得很久很久,看著生命誕生、死亡,直到最後,她也必然經過這一切,回歸虛無。
人類,究竟什麼是人類呢?
天生的掠奪者。
片面的字句閃過腦海之中。
用其他族所不能。
她看著他們升起火,日落之後,耀眼的光芒時常使她眩目,好比天上的星子,何其明亮。
裊裊的煙飄過林間,混雜著野獸烤焦的香氣,最後沒入天際。
葉子發出沙沙聲,她曾在那片遙遠的大陸上,注視著土地上的一切。
人類。
眼前這個孩子便是。
她還記得風與雨的日子。
天降下來的雨沖走了好多幼苗,土地的力量彷彿逐漸消失。
年幼孩子的哭聲,在沉默的山中由其明顯。
突兀的,讓人免不了無法去忽視。
逆著風,雨打在身上相當疼痛。
或許夾帶著好奇心,她沿著聲音尋去。
在山中,人類不會貿然闖入。
她不由得思考是不是有人類迷失了路,或者,哪個小怪趁著風雨之時玩弄了人。
她看見了。
那個孩子渾身血的躺在黃泥中,張著嘴哇哇哇痛哭著。
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瞇了起來,儘管哭著哭著。
人類之子。
宛如剛離開母親懷裡的小鹿,那般脆弱。連站都站不穩。
她好像聽見山之精呼喚她別管了,遠方的樹被雷劈了,還不知能不能撐下去。
她忽然想起,路過此地的人們。
被稱之為母親的人類會哺育幼童。
山之精在玩弄孩子時,那女人甚至會一臉恐懼抱起孩子,快速離去。
呵護至極。
就在他發愣之際,化成形的山之精拉了拉她,似乎對那個人類之子完全沒有興趣。
生命,有死有生。世間沒有任何萬物可以違背天意。
可憐,那個孩子已經活不成了。
拚命的哭著。
用盡力氣喊著。
終究,免不了一死。
她想起,遙遠土地上,人們任意砍樹。
她想起,人類進入山林的肆虐,絲毫不理會萬物皆有生,任意截取。
她想起,消失的山林,消失的土地力量。
終有一天,她也會迎接死亡。
哭吧哭吧哭吧,天如此殘忍,如此平等。
她聽見了。
哭吧哭吧哭吧。用盡所有的生命。
她聽見了。
她活了很長很長,自從小島誕生之際,她便移居此地。
在這裡沒有人擁有比她更長的年歲。
所以,哪一天忽然迎接死亡,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因為她活得夠長了。
──想活下去吧!
那麼,就活下去。
天要奪去你生命,我便給妳我的。
從今以後,妳就是我最珍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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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寫點東西不行
沒有碰筆,我發現連作業也作不下去((哭
寫完魔禁之後才會開的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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