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序
人呀,是世界上唯一會為了生存以外的理由而虐殺同類的物種噢!
有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思考,人類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因為就目前看來,「人」的存在與否,並不影響自然生態,更加現實的說,生態的瓦解還多虧人類的貢獻呢(笑),所以說,對於整個大自然來說、對於整個世界來說、對於地球來說,「人」的誕生非常不可思議。
啊啊、當然,小XX,這只是假設而已,雖然我也不是在追求確定的答案,因為世界本身已經回答了,對於人類歷史存在將近五千年的事實,直至今日仍未斷絕,這就是答案本身噢!
——那個人的面容,她已經不記得了。
我呀,對於人類的延續與未來沒有任何興趣。
只是,在閒暇時間會忍不住疑惑,這個世界為何會允許毫無功能的「人類」存在。
——明明說出這些話的她也是「人類」呢。
她想。
什麼什麼?小XX是不一樣的,以生物學來說……應該說,以小XX的母體來說,應該算是人類,仍可以被歸算為「人類」的範疇噢!
妳想想看,無性生殖不就是如此嗎?
無論像酵母菌那般還是渦蟲,本質就是將個體一分為二,而得以獲得同伴;而人類的方式只是換了個系統罷了,其實在精子與卵結合的最初有無限可能,像同卵雙生不就是個例子嗎?
——這麼說話的人根本是仗著「我」無法得到外界資訊而這麼說。但是,這根本不一樣,這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呀?無/性/生殖和有/性/生殖根本不一樣好嗎?
小XX和小XX的素體之間的關係,應該算是無性生殖吧?啊哈哈,其實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定義,但是,小XX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非常重要,是我的最高傑作喔!
在沒有任何窗戶的白色空間裡面,唯一的出入口唯有一扇只能從外面進來的門,每隔一段時間,一位自稱「母親」的白袍女性都會進來和她說說話或玩遊戲,當然,規定中的健康檢查當然不會缺少。
單向的資訊,無聊的日常,所有的善與惡在這裡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實驗體」和「實驗者」之間的關係而已。
並非錯、也並非對。
那裡是沒有法律與道德規範的灰色時空。
——我只不過是妳的「作品」而已。會被喜歡、會被喜愛,甚至我本人都覺得妳是「好」的,那也只不過是因為「我是妳的東西」罷了,並非我本身,是我的所有權在妳的手上……說白話一點就是,因為我是妳的,因此會被喜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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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善?何為惡?
他猶記得第一次獲得能力的時刻。
沒有什麼多特別的啟示,他沒有聽見上的聲音,更不曉得該怎麼做。
就只是忽然發覺:啊、原來是這樣呀!
然後能力就覺醒了。
是一種預感,烙印在生物基因裡的本能。
那個時候,他還有同伴。
用「同伴」這個詞或許不完全正確,也可能可以使用「同類」這詞彙。對他來說,歷經生死交匯而留下來的,比起「同類」的用法來說應為更加密切才對。
總之,在被評判成「那個等級」之前,他的周圍還是有活生生的人。
儘管彼此毫不理會,儘管誰也不信任誰,可是,他的周圍尚有「同伴」。
再然後,能力覺醒。
他就知道他與他們的分歧點在眼前。
在被稱呼為「一方通行」之前,這個世界之於他已經沒有「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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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段不足以傳唱、成為編寫歷史人所攥寫的內容。
但是,若追究其一切源頭,那微小不足道的、無舉足輕重的理想,卻無法被忽視。
那是,暴風眼。
一切的中心。
「入江老師?」研究生急急忙忙闖入掛上入江夏子門牌的辦公室,慌張到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禮儀。
「老師?」名為夏目鈴的女性站在拉門的滑軌上,一臉茫然地再次呼喚房間的主人。
可是,沒有回應。
夏目瞪大眼鏡下的黑色瞳孔,映入眼裡是滿目瘡痍的景象,散落一地的文件充斥著地板,看起來就像是書海。
毀壞的電腦和四分五裂的儀器,明顯昭示著先前可能發生的慘案。
——警報沒有響起。
是的,昨夜裡沒有響起。
這裡可是全學園都市裡防護措施僅次於「沒有窗的房間」的區域,警備系統數一數二,沒道理發生這種程度的損壞而沒有驚擾任何人——直至現在,直到早上七點零四分,她慣例地找指導老師報告今日的實驗規劃為止。
夏目有一瞬間是茫然的。她無法判斷現在的狀況。
「老師?您在嗎?」夏目再次詢問,雖然結果是如預期一樣的寂靜。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無所適從,但知道站在這裡發呆無濟於事。
像被搶劫一樣的研究室……雖然每到論文發表前夕,老師的領域總亂得不像話,大家也都習以為常,可是,還沒到那個時段。
夏目趕緊到樓口,那裡有通向警衛室的聯絡電話。
研究區的某些的地方是禁止對外通訊的,雖然很麻煩,但這是保密原則。保護資料,也是保護自己。
而後呢?
她的指導老師在哪裡?
入江夏子這個女性研究員去哪裡了?
夏目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但她也比任何人都要茫然。
經過不到一小時的搜索,入江夏子已經不在實驗區的消息被證實,作為第一發現者、還是有關係的證人,夏目被帶到偵查室。
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女性一臉茫然地坐在室內唯二的椅子上,原本精緻的妝容有些花掉,她覺得自己有些疲憊,甚至在懷疑一切只是個噩夢。
她的老師入江夏子是個溫和的人。雖然對於「完美」這個詞彙到達偏執的程度,只要實驗過程中有任何錯誤,不需要任何理由一切從來。但關於生活上的其他方面隨和到近乎沒有脾氣的地步。
夏目是入江夏子所收的最後一個學生,年過半百的女性老是說到了六十歲就是她作為科學人的最後生涯,大家都以為老師的意思是過了六十就打算退休。
「夏目?」
「欸?木、木原教授?」回想的思緒被打斷,夏目再次抬起頭來,桌子的對面坐著一名頭髮半白的男性,帶著厚重的方眶眼鏡,笑得溫和儒雅、好不慈祥。
「入江的事情我聽說了。」和溫和的外貌不合,木原幻生直接單槍直入,「昨天晚上,入江有特別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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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預兆。
--不!
暴風雨來臨前肯定會起風。
只是她沒有發現。
夏目努力梳理前幾日和老師對話中的狀況,可是越是回想就覺得越平凡無奇。
平淡如水,還是先不起水花的那種。
「夏目,妳知道地下室的培養品全部被破壞了嗎?」
幾分後,木原幻生忽然轉向另外一個話題。
夏目詫異的目光對向木原。
「……欸……不好意思,您是說『全部』?」
那是數年來的成果。
說是「成果」或許還不能真正這麼稱呼。
因為「那個計劃」還不算成功。
只是接近而已。
「是的,除了在營養液裡面的素體們,電子資料和紙本全數消失。」
「不會吧?……可是,昨、昨天下班前都還好好的呀!」
夏目只覺得對方在開玩笑。
昨天下午和入江老師下去時狀況良好,「孩子們」看起來是往好的方向成長,似乎只要再加把勁,「完全體」很快就能完成呀!
何況、何況……那些孩子可不小呀,要將他們運送出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那些孩子離開培養皿不可能會正常成長……
「當然不是開玩笑的,我當然也想相信妳,但是昨天的監視器只有妳和入江,沒有其他人下去。」
不。
現在不是在說實驗數據消失的事情。
夏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瞬間的理解令她感到如入冰窖。
冷到刺骨。
如果有一面鏡子的話,夏目肯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臉色蒼白如紙。
「……教授、什麼相不相信?哈哈,現在、現在不是在找原因嗎?」
「是的,我確實在尋求原因,只要妳肯告訴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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